[ 2010.06.25 ]
在蔡琴1983年的專輯裡，我很喜歡的一首歌曲是「永久的城」，在歌詞裡提到了北投山下的萬家燈火、西門町旁的紅塵人燈、山風為伴的故宮幽情、荷塘為侶的思古回音、仰望雲煙的觀音靜臥、低數晨昏的淡水清流。人在國外時，整個人會被娓娓唱出的音樂所勾起的鄉愁絲絲縷縷的纏繞住。
從小住在士林的我，隨時隨處抬頭觸目可及的陽明山和觀音山、短短車程可達的故宮、關渡和淡水都是生活裡面像是空氣和水一樣自然而然就存在的風景。在考聯考時（聯考，一個曾經苦澀的親身經歷，如今也已變成了令人懷舊的歷史詞彙了），躲開圖書館、補習班的人群和躁熱，藏身在故宮和北美館的圖書館裡一邊念著教科書，一邊偷瞄著裡面的一些水墨書法油畫印象派。在芝山岩惠濟宮廟門前的長板凳上；手裡拿著教科書，眼睛裡瞧著疊疊層層灑著陽光的楓香、無患子；耳朵裡滿滿的是知知了了的蟬叫聲；也不知道手上的書到底是了或不了，心 … 早已經不知道飄到哪裡神遊去了。
回來台灣將近兩年，更加感受到這一片土地的親切感。人民熱情而又友善，生活機能便利卻不粗糙，環境清爽而不擁擠。於是伴隨著小茉莉的成長，一起遊歷了許多很多年以前曾經去過的，和從來不曾去過的台灣美麗的地方。去過的地方，覺得變得更美更有味道；沒去過的地方，驚呼讚嘆道原來台灣也有這樣的地方！
套句小茉莉的媽媽在facebook裡的話：「我棉家都是走平民廉價風啦~不過也挺好玩得喲~」。 我們都出生自典型的台灣小康家庭，無法享受雙B和外雙C的優渥生活，也沒法經常享受5星級的國外旅遊，所以趕緊搶搭這一股「漫活」的風潮，體會體會在地的生活。我們利用周末時間安排許多的一日遊，或搭公車捷運、或開著我們的小March去了外雙溪看蝴蝶和螢火蟲，關渡水鳥公園看水鳥、彈塗魚和招潮蟹，八里玩沙、騎腳踏車，北投泡溫泉，碧潭散步，三峽尋幽，苗栗摘番茄，北新莊走紫藤隧道，台大賞杜鵑花和流蘇，北藝大踏青，南港捷運站看幾米畫展，艋舺龍山寺訪古，社子花市拈花惹草，烏來看櫻花和瀑布，歷史博物館看微笑彩俑和梵谷，中正紀念堂看恐龍展，北美館看皮克斯、龐畢度中心收藏展和蔡國強，再加上數不清次數的陽明山和北海岸，以及從家裡走5分鐘就到了的天文館、科博館和美崙科學公園。遠一點的地方如宜蘭，和同學們早上8點約在凱斯出發，到蜡藝觀光工廠充實的玩上一早上，再到南方澳吃頓新鮮美味的海鮮，回到台北還可以睡個午覺呢！
上周末沖著Jasmine一句「I like going to museum very much.」和經常掛在嘴上的「我們來觀察植物和昆蟲吧！」。(這個功勞應該歸功她媽媽的遺傳、好幾本跟博物館有關的繪本、和凱斯的影響吧！) 我們安排了台博館和植物園之旅。像是新公園、台博館這種咫尺身邊，存在到幾乎我們都遺忘已久的所在，帶給我們的感動卻不下於花大錢出國去觀賞的國外著名博物館，或是上海租界裡名聲赫赫的優良歷史建築。不論是建築的美輪美奐、陳列的多元精緻、環境的優雅舒適、服務的體貼專業、或是民眾的相互尊重，都讓人覺得能夠生活在台北的這一塊土地裡，真好。
土銀展覽館更是我們意外的驚喜，館內館外，俯仰之間，隨處所見都是教人窩心感動的美，老建築之美、尊重和用心改造老建築之美、多元藝術融合之美，不自覺的臉上心底都跟著微笑了起來。將神秘傳奇的金庫保留下來，將沉重的歷史承擔轉化為饒富趣味的參觀動線，穿梭在上下迂迴的櫃架裡瀏覽著改變台灣命運的錢與權，泛黃便條紙上提醒著「下樓關燈」的儁秀書法、和初鹿牧場「大女牛」的入選獎狀。這樣子的經驗可能是在全世界別處都找不到了的吧！原來標本館裡的植物被仔仔細細的裝幀在一方一方的玻璃下，提名為「千葉集」，變成了我所看過最美的寄物箱。
要去植物園時，車停在南海路上，看見建中大門敞開，於是就順道進去參觀了一下。感覺上建中紅樓比記憶裡更加斑駁滄桑了許多，想想應該也是吧！都已經是30年前的事了。遙想 "30" 年前 .... 我也算是一枚意興風發，識不得愁的沙漠駝客（比較驕傲的說法是「建中才子」，現在別的才沒有了，身材到是大了兩倍了）。在操場上看著以前上課的一排教室，想像著當年女校女生進到建中時，所有樓層的走廊靠操場這邊的護欄上擠滿幾千顆三分頭的盛況。朝會時，司儀喊唱國歌時，建管只有我們寥寥3、4人的窘況。午餐時間溜到靠泉州街後門邊拿著外面餐館從大鐵門上偷渡滑蛋牛肉飯的賊頭賊腦狀。不過這次看到的操場上，倒不見黃沙飛揚，只見遍佈長及腳踝的大片青草，不知建中還打不打橄欖球了？
回來經過紅樓時，又看著裡頭的孔子行教圖，二樓牆上的大對聯「今日我以建中為榮，明日建中以我為榮」，還有外牆上「赫赫黌宇，麾士三千 …」的碑文緬懷了好一會兒，這才過街去對面的植物園裡。
植物園裡，歷史博物館旁，正就是蔡琴歌裡的「荷塘為侶的思古回音」。雖然不是荷花開得最盛的時候，但是在荷葉裡也亭亭玉立著許多的荷花，池裡游魚無數，正就是古樂府詩裡：「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的景象。發現了蓮葉間不知名黑身橘喙的鳥媽媽正在教鳥小孩如何在葉子和水面上跳來跳去，還有從樹上「倒頭栽」下來覓食的白尾松鼠，更讓小茉莉雀躍得不得了。
逛回一圈，歷史博物館已經關門了。在館外給遊客照相，臉部開孔的周瑜和小橋的立像上和Jasmine照了張像，聊表到此一遊之意。這一日遊就在排隊吃完泉州街上好吃的建中黑糖粉粿挫冰後畫下句點了。
永久的城
作詞：曹德芬 作曲：劉以釗
我也不能說出思念的緣故
只能說那兒有座永久的城
靜夜街頭的悠遠長笛
圓環夜市的黃昏燈影
北投山下的萬家燈火
西門町旁的紅塵人燈
如果你要問我思鄉的泉
我只知道那兒有一座永久的城
如果你要問我回鄉的路
我只能說那兒有一片永久的土
我也不能說出思念的緣故
只能說那兒有座永久的城
山風為伴的故宮幽情
荷塘為侶的思古回音
仰望雲煙的觀音靜臥
低數晨昏的淡水清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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