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愛一個人的時候，我會變得特別有耐心、特別溫柔，因為生命裡不再只有自己，有了另一個比自己更重要的對象，自己變得不那麼核心，壞毛病就容易改了。」
上周末，我們家剛結束為期20餘天的美西之旅。管理員處代收的信件中，有著我的好朋友兼“學藝股長”小馬女士，送來楊照熱騰騰的新書，這是他寫給今年小學畢業女兒的《我想遇見妳的人生》。
香濃的咖啡配上細膩的父愛，娓娓道來真是一帖治療時差的良藥。我一邊因為感動而啜泣，一邊因為心有戚戚焉而賣力地用螢光筆畫著線。闔上最後一頁，竟然還意猶未盡地想立刻打開電腦留下心中的感受，純粹只是因為：天下父母心啊。
暫不談書，先講講這趟旅行吧！爸爸將這次的旅行定調為“小茉莉的起點‧爸媽的折返點”怎麼說呢？因為這是小茉莉7歲以來最長的一次飛行，而且是去到時差差距很大的美國。洛杉磯、拉斯維加斯、舊金山這些城市，爸爸媽媽早在青春年少，因工作、旅遊的關係，大抵都造訪過，這次帶著新旅伴來到曾經駐足或之前錯失過的景點，透過小茉莉全新毫無保留的感受，重新來看待體會這些地方，是一個全然不同的新鮮經驗。
我不會忘記，小茉莉到了優勝美地國家公園，看到跟日常經驗裡截然不同的高山積雪、湛藍湖泊、尖聳入雲的樹林美景時，興奮地從汽車後座發表感言：「這真是一個不會讓人失望的地方啊！」同時，她居然開始央求爸爸：「下次再來優勝美地玩，好不好？」沒想到，爸爸沉吟了一會兒，溫柔地跟她說：「嗯，這個世界還有好多好多、好玩有趣的地方，爸爸媽媽想帶著妳一起去，我們也許不會有空再帶妳來了，不過，等妳長大之後，還是可以再跟好朋友一起到優勝美地玩啊。」這樣的回答，讓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我，揪著心，試圖抹去不斷湧出的淚水 . . .
不論是不是閩南俚語“父老子幼”的擔心，就像楊照寫書想要遇見女兒的人生一樣，作為一個母親的我，也非常想留下一些甚麼，讓即使短暫或永遠沒能陪在小茉莉身邊，也可以讓她受用。當然，才情洋溢的作者幫我們做了許許多多的功課，這是一個父親的生活觀照、生活態度，同時也是一種生活的哲學，而且跳脫以往由上而下的家書形式。
楊照記錄因為女兒給予他觀念上的轉變，例如，對養兒防老的新解：「把小孩教好，給他們強烈的正直道德原則，是幫助自己對抗老化最好的準備。當我們遺忘理想夢想時，能回過頭來保護我們，不至於被時間侵蝕」、「我不想預知妳的未來，因為好奇你的未來，讓我不怕老，沒有中年生命停滯的危機」。
面對未來女兒的婚姻大事，他說：「我要做好一個稱職的helper，而不是一個決定妳該如何做、如何選擇的commander。我不可避免的責任是支持妳、幫助妳，追求妳自己選擇的幸福，妳的快樂一定會感染我，妳的快樂將會抵銷我的不捨，不，我不會哭，我會和妳一起高興，在妳的高興中得到我最大的滿足與安慰。」
還有他鼓勵女兒做一個“日常英雄”，藉由一個故事，他想讓女兒了解：「接不接得到球，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也就是自己可以負責的。」
文中特別的一點是，楊照自己拉小提琴，女兒自小學習鋼琴和小提琴，是音樂班的學生。從楊照談女兒在音樂上的學習、考試、比賽、演奏會上，我看到不同的觀點：他講跟孩子要有共同興趣，就像他和女兒有共同的興趣音樂一樣。他說自己在美國看棒球賽，特別喜歡挑座位，坐在父子檔旁邊，邊看球邊聽爸爸跟孩子分析、傾倒觀球經驗：「巴哈那麼美，讓我真的可以感覺那音樂是要給上帝聽的，我們只不過像是沒買票偷偷溜進去的傢伙，幸運地偷聽到了。」講到樂理，他以自身的經驗說：「唯有放到生命經驗關係中去理解，知識才能真正變成我們的，不靠死背而是靠聆聽體驗的音樂道理，才可以跟隨妳一輩子。」
而小茉莉和她許許多多同學一樣，大家都正在學習鋼琴、小提琴或其他不同的樂器，各自的父母也各自以不同程度的“虎媽分身”來鞭策著。我想到昨天下午帶她去修剪頭髮時，設計師阿姨偷偷跟我說，小茉莉跟她歡訴美國行的趣事以及不喜歡練習鋼琴的委屈。這心事我了然於心，希望這本楊照對女兒的情書，可以讓我學習更多智慧，特別是在小茉莉與鋼琴角力這件事情上。